第 122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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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22 章
林木染和許敬辰趕到鯉城那天，綿綿的春雨潮濕得黏人，團隊簡單拍部分雨景便暫停拍攝。得知兩位大總從Z市趕到鯉城，眾人忙披上雨衣繼續拍。
在雨裏拍了兩個小時也沒見有人過來，跟Fadak打聽才知道，這兩位不是來“監督拍攝”，而是來尋人。至於尋什麽人，Fadak沒說，愛打聽事兒的纏著Fadak問來問去，哪知Fadak嘴嚴實，一句話也沒多吐露出來。
知道這事可能要保密，旁人跟她閑聊，“Fadak，下雨天你還撿貝殼不？”
Fadak臉一沈，“打住，我寧願我下輩子是個貝殼。”
Fadak與他們吐了半天的苦水，等宋淮的消息發過來時，Fadak才匆忙開車去找宋淮。地點依舊是上次的海邊，Fadak跟隨宋淮迎接剛到地點的林總和許總後，宋淮把她推出來讓她敘述發現簡致寧的經過。
面對兩位著急的大總，Fadak雙腿直打顫，但還是挺起胸膛淡定地把事情經過敘述下來。
“穿著便裝，不慌不忙…她會不會已經住在附近了？”許敬辰推測。
“這個誰也不知道，但是可以找找，或者問問附近的人。”林木染問Fadak當時簡致寧來時和離去的方向，準備直接去找人。
簡致寧已經消失一段時日，不管怎樣，能發現她蹤跡的話，說什麽也要把她揪出來。
林木染來得著急，接到許敬辰的電話後，馬上帶著池澈、抓起許敬辰趕到這裏。去了簡致寧出現的地方，幾人簡單規劃一下就開始分頭行動。
附近的小漁村多，進去後路都是彎彎繞繞的，稍微不註意就迷路。這些村子裏好像都是些老人，老舊的空房子巨多。林木染找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現，身上早就被雨淋濕，她隨便找了戶人家，站在那家人屋檐下躲雨。站久了準備繼續找，身後的門忽然打開。
林木染轉過身子，與門縫裏那雙滿是惶恐的眼睛對視。
立春早已過去，鯉城的雨淅淅瀝瀝，天氣會越來越暖，回南天接踵而至。簡致寧最討厭回南天，墻和天花板都會滴水，過不多久，白墻爬滿黑色的東西，和她發黴的過去一模一樣。
＊＊＊
幾人擠在水泥平房裏，簡致寧坐在木凳上，緩慢而平靜地講了一個故事。故事聽完後，不那麽明亮的屋子安靜無比。簡致寧起身把沸騰已久的水壺拿下來，給幾人泡了茶，一一端到圓桌前。
白瓷杯上印著囍字，看上去有些年頭了。
“鐵觀音，純正鐵觀音。”簡致寧彎腰拎過水壺，轉身再燒一壺水。她穿著簡單的針織衫，頭發隨便紮在腦後，整個人瘦了很多，素面朝天，看起來很不精神。
簡致寧說完話後，無人再言語。林木染喝了口茶，醇厚甘鮮，淡淡的蘭花香。
許敬辰看向林木染，等待她說些什麽。但林木染端坐在木椅上，平靜地喝茶，喝完後放下杯子，一雙辨認不清情緒的眼睛掃過屋子。
屋子的擺設很陳舊，有些地方落著一層厚厚的灰，有些地方有生活的痕跡，林木染猜是簡致寧這段時間生活的緣故。
簡致寧架好燒水壺，拿起抹布擦擺放燒水壺的桌子。她一言不發，擦完後在幹毛巾上擦擦手，坐回自己的木凳。
林木染過了很久才開口，“簡致寧，我今天來找你是問你要賠償的。”
許敬辰停下喝茶的動作，目光瞥向平靜開口的林木染。他沒想到林木染會這樣說。
“順便了解一下真相。”林木染補充。
“我沒錢還你。”簡致寧和林木染對視。
林木染沒有偏移目光，“我當然知道你沒錢還我，但是我想你應該不知道，如果你死了的話，你欠的錢有人會幫你賠。”
Fadak不合時宜地猛烈咳嗽，她被嗆到了。宋淮瞪她一眼，她彎腰捂嘴去一旁咳嗽。
簡致寧眼中有些疑惑，她抓著褲腿默聲片刻，像是想起什麽好笑的事，垂著眼低笑：“是這樣嗎？誰會這麽好心，我只是一個被騙著簽合同的棋子，我只是一個惡人的私生女，誰會這麽好心？”
林木染掏出一份覆印的合同，不緊不慢地甩在桌子上，“誰好心？你爹啊。”
“看清楚了嗎？合同上說，如果你死了的話，你的債務將會轉移到你的直系血親身上，也就是你世間僅存的直系血親，謝文華。”林木染指了指簡致寧簽名的位置，“你活著你來還，你死了你爹還，這下不用擔心債務了吧？”
簡致寧拿起那份覆印的合同看了又看，這個合同她很早就簽了，也是一份被豐晟哄著簽的合同。
當初簡致寧被豐晟的人找到，那些人告訴她，她是謝文華的私生女。經從小撫養簡致寧長大的小姨認證之後，她跟著豐晟的人回國，然後開始被豐晟培養。豐晟給予她多種優待，承諾會把她捧紅，但需要簽訂工作合同，在五年合同到期前，她只能領固定工資。
看起來很無理，但實際上她的衣食住行不用操心，想要什麽只需要跟助理報備，哪怕是幾十萬的珠寶、包包，只要她要，豐晟就會提供。
這種開開口，要什麽有什麽的生活，和大小姐有什麽區別？
只要簽合同，她就不用住在貧民窟，不用為小姨的治療費用發愁，不用再跟在那些富家小姐屁股後面賠笑臉，不用忍受著騷擾在酒吧工作。即便謝文華不認她這個女兒，她仍舊可以享受豐晟給她的一切優待。她有什麽理由不簽合同？
可那些人只是利用簡致寧，他們通過了解簡致寧的過去一步步搜查謝文華的秘密，再借用簡致寧慢慢積攢起來的熱度，擡高輿論聲量，還借她的影響力，展開對其父親謝文華的調查和逮捕。
豐晟當然不在意簡致寧是死是活，真要是死了，豐晟還會開香檳慶祝，慶祝他們可以獲得謝文華的代賠償。簡致寧對豐晟來說，是工具，也是一棵發財樹。活著時，給他們賺錢，死了的話，照樣能給他們賺錢。
握著這份合同，簡致寧身子發抖。看到這些字眼，她簡直不敢相信，在她信任豐晟，期盼和父親謝文華相認的時候，這幫人竟然是這麽算計她。解約之後，豐晟給她的一切全部被收回，只有她每個月得到的兩萬塊錢在陪著她。她攢的那點積蓄，哪裏夠賠償別人的。
幾人的目光對準簡致寧，她忍著眼淚，極力控制情緒，“那你要我怎麽做，你要我去死嗎？”
林木染蹺著二郎腿，氣定神閑道：“可以啊，你現在就可以去死。”
她的聲音很有力度，帶了些漫不經心，又稍稍帶了些期盼，仿佛盼望著簡致寧快點死去。許敬辰被林木染的話嚇到了，他放下杯子想說些什麽，望向林木染沒有情緒的側臉，又止住言語。
一旁的宋淮也不敢輕舉妄動，連點緩和氣氛的話都不敢說。Fadak小心翼翼觀察大家的臉色，輕手輕腳地喝茶，茶喝沒了，不敢添茶，只能把嘴對著杯口，時刻聆聽林總說了什麽話。
“你死了的話，醫院那邊付不起治療費用，你小姨正好回家等死咯。”林木染說著說著哼笑一聲，她沒管一臉鐵青的簡致寧，站起來拍拍手，“既然你現在拿不出來錢，那我就等你死了之後，讓謝文華賠我。我估計到時候豐晟那邊會接手謝文華的財產，憑著我們ilmeth和豐晟的交情，應該會獲得很多賠償。”
林木染賤兮兮地湊在已經開始落淚的簡致寧臉前，笑得露出牙齦，“我真的好期待啊。”
說完，林木染往門口走去，剩下幾人只能跟上她的步伐。
剛推開門，林木染站定，回頭沖背著身子落淚的簡致寧說：“先前豐晟讓我簽幾份合同，其中一份是起訴你的。簽了之後就可以告你，讓你賠償ilmeth影視的巨額損失。我當時沒簽是因為我不知道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麽樣，但現在，我清楚了。”
林木染虛指了家徒四壁的房屋。
簡致寧一動不動，任由林木染口中再吐出鋒利的語言。
屋外的雨未停歇，聽著雨聲，林木染輕嘆一聲，“當年我也被騙著簽了一份合同，那時候我還只是在校的大學生，背了300萬的債務。我是怎麽處理的呢？你是不是也想知道？但你沒機會了，簡致寧。”
一壺水燒開了，嗚嗚嗚，像火車鳴笛。
從小漁村到火車站要走很遠的路，簡致寧不知道當年媽媽是怎麽從漁村走出遇到謝文華；也不知道小姨是怎麽把簡致寧帶走，到國外艱難地生活；更不知道外婆活著的時候，步履蹣跚的她一個人背著背簍走到火車站，在那裏留過多少期盼。
簡致寧記得幼年時，她在無數個黃昏裏踩著海邊那塊礁石跳舞，舉起媽媽留下的紅色的絲巾向遙遠的落日揮手。後來的後來，她從烏煙瘴氣的酒吧下班後，騎著自行車趕到醫院給小姨送飯，轉頭望向窗臺，窗外是不屬於她的阿美麗卡的日出。
簡致寧咬著唇，淚水好似決堤般奔湧而出。她握著拳，重覆林木染的話。
“是，簡致寧沒機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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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木染和許敬辰趕到鯉城那天，綿綿的春雨潮濕得黏人，團隊簡單拍部分雨景便暫停拍攝。得知兩位大總從Z市趕到鯉城，眾人忙披上雨衣繼續拍。
在雨裏拍了兩個小時也沒見有人過來，跟Fadak打聽才知道，這兩位不是來“監督拍攝”，而是來尋人。至於尋什麽人，Fadak沒說，愛打聽事兒的纏著Fadak問來問去，哪知Fadak嘴嚴實，一句話也沒多吐露出來。
知道這事可能要保密，旁人跟她閑聊，“Fadak，下雨天你還撿貝殼不？”
Fadak臉一沈，“打住，我寧願我下輩子是個貝殼。”
Fadak與他們吐了半天的苦水，等宋淮的消息發過來時，Fadak才匆忙開車去找宋淮。地點依舊是上次的海邊，Fadak跟隨宋淮迎接剛到地點的林總和許總後，宋淮把她推出來讓她敘述發現簡致寧的經過。
面對兩位著急的大總，Fadak雙腿直打顫，但還是挺起胸膛淡定地把事情經過敘述下來。
“穿著便裝，不慌不忙…她會不會已經住在附近了？”許敬辰推測。
“這個誰也不知道，但是可以找找，或者問問附近的人。”林木染問Fadak當時簡致寧來時和離去的方向，準備直接去找人。
簡致寧已經消失一段時日，不管怎樣，能發現她蹤跡的話，說什麽也要把她揪出來。
林木染來得著急，接到許敬辰的電話後，馬上帶著池澈、抓起許敬辰趕到這裏。去了簡致寧出現的地方，幾人簡單規劃一下就開始分頭行動。
附近的小漁村多，進去後路都是彎彎繞繞的，稍微不註意就迷路。這些村子裏好像都是些老人，老舊的空房子巨多。林木染找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現，身上早就被雨淋濕，她隨便找了戶人家，站在那家人屋檐下躲雨。站久了準備繼續找，身後的門忽然打開。
林木染轉過身子，與門縫裏那雙滿是惶恐的眼睛對視。
立春早已過去，鯉城的雨淅淅瀝瀝，天氣會越來越暖，回南天接踵而至。簡致寧最討厭回南天，墻和天花板都會滴水，過不多久，白墻爬滿黑色的東西，和她發黴的過去一模一樣。
＊＊＊
幾人擠在水泥平房裏，簡致寧坐在木凳上，緩慢而平靜地講了一個故事。故事聽完後，不那麽明亮的屋子安靜無比。簡致寧起身把沸騰已久的水壺拿下來，給幾人泡了茶，一一端到圓桌前。
白瓷杯上印著囍字，看上去有些年頭了。
“鐵觀音，純正鐵觀音。”簡致寧彎腰拎過水壺，轉身再燒一壺水。她穿著簡單的針織衫，頭發隨便紮在腦後，整個人瘦了很多，素面朝天，看起來很不精神。
簡致寧說完話後，無人再言語。林木染喝了口茶，醇厚甘鮮，淡淡的蘭花香。
許敬辰看向林木染，等待她說些什麽。但林木染端坐在木椅上，平靜地喝茶，喝完後放下杯子，一雙辨認不清情緒的眼睛掃過屋子。
屋子的擺設很陳舊，有些地方落著一層厚厚的灰，有些地方有生活的痕跡，林木染猜是簡致寧這段時間生活的緣故。
簡致寧架好燒水壺，拿起抹布擦擺放燒水壺的桌子。她一言不發，擦完後在幹毛巾上擦擦手，坐回自己的木凳。
林木染過了很久才開口，“簡致寧，我今天來找你是問你要賠償的。”
許敬辰停下喝茶的動作，目光瞥向平靜開口的林木染。他沒想到林木染會這樣說。
“順便了解一下真相。”林木染補充。
“我沒錢還你。”簡致寧和林木染對視。
林木染沒有偏移目光，“我當然知道你沒錢還我，但是我想你應該不知道，如果你死了的話，你欠的錢有人會幫你賠。”
Fadak不合時宜地猛烈咳嗽，她被嗆到了。宋淮瞪她一眼，她彎腰捂嘴去一旁咳嗽。
簡致寧眼中有些疑惑，她抓著褲腿默聲片刻，像是想起什麽好笑的事，垂著眼低笑：“是這樣嗎？誰會這麽好心，我只是一個被騙著簽合同的棋子，我只是一個惡人的私生女，誰會這麽好心？”
林木染掏出一份覆印的合同，不緊不慢地甩在桌子上，“誰好心？你爹啊。”
“看清楚了嗎？合同上說，如果你死了的話，你的債務將會轉移到你的直系血親身上，也就是你世間僅存的直系血親，謝文華。”林木染指了指簡致寧簽名的位置，“你活著你來還，你死了你爹還，這下不用擔心債務了吧？”
簡致寧拿起那份覆印的合同看了又看，這個合同她很早就簽了，也是一份被豐晟哄著簽的合同。
當初簡致寧被豐晟的人找到，那些人告訴她，她是謝文華的私生女。經從小撫養簡致寧長大的小姨認證之後，她跟著豐晟的人回國，然後開始被豐晟培養。豐晟給予她多種優待，承諾會把她捧紅，但需要簽訂工作合同，在五年合同到期前，她只能領固定工資。
看起來很無理，但實際上她的衣食住行不用操心，想要什麽只需要跟助理報備，哪怕是幾十萬的珠寶、包包，只要她要，豐晟就會提供。
這種開開口，要什麽有什麽的生活，和大小姐有什麽區別？
只要簽合同，她就不用住在貧民窟，不用為小姨的治療費用發愁，不用再跟在那些富家小姐屁股後面賠笑臉，不用忍受著騷擾在酒吧工作。即便謝文華不認她這個女兒，她仍舊可以享受豐晟給她的一切優待。她有什麽理由不簽合同？
可那些人只是利用簡致寧，他們通過了解簡致寧的過去一步步搜查謝文華的秘密，再借用簡致寧慢慢積攢起來的熱度，擡高輿論聲量，還借她的影響力，展開對其父親謝文華的調查和逮捕。
豐晟當然不在意簡致寧是死是活，真要是死了，豐晟還會開香檳慶祝，慶祝他們可以獲得謝文華的代賠償。簡致寧對豐晟來說，是工具，也是一棵發財樹。活著時，給他們賺錢，死了的話，照樣能給他們賺錢。
握著這份合同，簡致寧身子發抖。看到這些字眼，她簡直不敢相信，在她信任豐晟，期盼和父親謝文華相認的時候，這幫人竟然是這麽算計她。解約之後，豐晟給她的一切全部被收回，只有她每個月得到的兩萬塊錢在陪著她。她攢的那點積蓄，哪裏夠賠償別人的。
幾人的目光對準簡致寧，她忍著眼淚，極力控制情緒，“那你要我怎麽做，你要我去死嗎？”
林木染蹺著二郎腿，氣定神閑道：“可以啊，你現在就可以去死。”
她的聲音很有力度，帶了些漫不經心，又稍稍帶了些期盼，仿佛盼望著簡致寧快點死去。許敬辰被林木染的話嚇到了，他放下杯子想說些什麽，望向林木染沒有情緒的側臉，又止住言語。
一旁的宋淮也不敢輕舉妄動，連點緩和氣氛的話都不敢說。Fadak小心翼翼觀察大家的臉色，輕手輕腳地喝茶，茶喝沒了，不敢添茶，只能把嘴對著杯口，時刻聆聽林總說了什麽話。
“你死了的話，醫院那邊付不起治療費用，你小姨正好回家等死咯。”林木染說著說著哼笑一聲，她沒管一臉鐵青的簡致寧，站起來拍拍手，“既然你現在拿不出來錢，那我就等你死了之後，讓謝文華賠我。我估計到時候豐晟那邊會接手謝文華的財產，憑著我們ilmeth和豐晟的交情，應該會獲得很多賠償。”
林木染賤兮兮地湊在已經開始落淚的簡致寧臉前，笑得露出牙齦，“我真的好期待啊。”
說完，林木染往門口走去，剩下幾人只能跟上她的步伐。
剛推開門，林木染站定，回頭沖背著身子落淚的簡致寧說：“先前豐晟讓我簽幾份合同，其中一份是起訴你的。簽了之後就可以告你，讓你賠償ilmeth影視的巨額損失。我當時沒簽是因為我不知道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麽樣，但現在，我清楚了。”
林木染虛指了家徒四壁的房屋。
簡致寧一動不動，任由林木染口中再吐出鋒利的語言。
屋外的雨未停歇，聽著雨聲，林木染輕嘆一聲，“當年我也被騙著簽了一份合同，那時候我還只是在校的大學生，背了300萬的債務。我是怎麽處理的呢？你是不是也想知道？但你沒機會了，簡致寧。”
一壺水燒開了，嗚嗚嗚，像火車鳴笛。
從小漁村到火車站要走很遠的路，簡致寧不知道當年媽媽是怎麽從漁村走出遇到謝文華；也不知道小姨是怎麽把簡致寧帶走，到國外艱難地生活；更不知道外婆活著的時候，步履蹣跚的她一個人背著背簍走到火車站，在那裏留過多少期盼。
簡致寧記得幼年時，她在無數個黃昏裏踩著海邊那塊礁石跳舞，舉起媽媽留下的紅色的絲巾向遙遠的落日揮手。後來的後來，她從烏煙瘴氣的酒吧下班後，騎著自行車趕到醫院給小姨送飯，轉頭望向窗臺，窗外是不屬於她的阿美麗卡的日出。
簡致寧咬著唇，淚水好似決堤般奔湧而出。她握著拳，重覆林木染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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